在常人眼里,神游即是梦游,但这两者其实是有区别的。梦游者梦游时表演的角色还是他自己,而且历时较短,最多一夜工夫,可神游者却不然,他完全过着另一种角色的生活,历时较长,短则几天,长的可达数年,真可谓人生如梦。
心因性神游与心因性遗忘也有区别,主要区别是神游症发作时患者的人格彻底改变了,而遗忘症患者的人格却没有改变,只是将做过的事忘记了而已。神游症与多重人格的区分是,多重人格患者的人格变来变去但生活地点不变,神游症患者则是出游外地,出游时人格保持相对稳定,一旦从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则完全恢复原来的人格。
一个失踪的传教士
1887年1月20日,美国普罗维登斯市的《新闻简报》上登了一条新闻:《一个失踪的传教士》。消息说的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名叫保奈的传教士忽然失踪了。保奈曾在全美国传教25年,现年已60岁。前不久,保奈宣称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攻击,为此他常忽然陷入一种无意识状态达数个小时。保奈来自美国西部,经过几次类似的体验后,保奈曾表示要回老家去。事实上,在1月17日的早上,他便离开了普罗维登斯市,直到3月14日的早晨,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小镇上,一个名叫布朗的杂货店小老板忽然大呼小叫起来,等到被惊动的人们来问情由时,他说自己名叫保奈,不知道怎么跑到现在这个地方来了。他说这两个月就像过了一夜一样,而对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则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些刚离开普罗维登斯市时的零星片断。
本来保奈这个人很快就会被历史遗忘的,可他的故事引起了著名心理学家詹姆士的注意。詹姆士在他的经典著作《心理学原理》里,记录了他对保奈的研究心得。詹姆士对保奈进行了催眠。他描述道: 在催眠下,他能恢复很多失去的记忆。当然这种记忆是逐渐恢复的。当他进入催眠态后,他不能回忆平常生活的任何信息。他说自己只是听说过保奈,但不知道过去是否见过保奈这个人。当让他与妻子相见时,他说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另一方面,他却能详细回忆神游的那一段经历。整个过程描述都很真实,那个做小店老板的布朗的人格似乎是从保奈人格中分离出去的一个缩小的、沮丧的、健忘的部分......我曾想通过暗示等技巧把保奈这两部分人格拼在一起,构成一个统一的人格,以使他的记忆能连贯起来,但我始终未能成功。今天的保奈先生的躯壳下还存在着两个分裂的自我。
通过对保奈病情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心因性神游的主要特征:(1)神游患者在长致数天,甚至数年的时间里离家出走,通常游逛到较远的地方。(2)在他的游逛过程中,他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并且没有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只有当他忽然恢复到原先的自我时,他的思路才和出游前那天的情境挂上钩,但这时他对神游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又全忘记了。(3)与梦游不同的是,处于神游状态的人行为并不显得怪异。此外,他是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开始生活的,不像梦游症患者那样,行为明显表现出过去的创伤经历。梦游症患者发作时行为十分引人注目,神游症患者却总能过一种平静、温和的生活,很少引起邻居的注意与猜疑。
神游症的诊断
《心理障碍的诊断与统计手册》DSM-Ⅲ中列出的心因性神游症的诊断标准有三点:
(1)主要障碍是突然的、无法预料的离开家庭或工作场所外出旅行,这时患者无法回忆过去。
(2)为自己设计一个新角色(部分的或全部的)。
(3)这个障碍并非起因于多人种格障碍或器质性心理障碍。
为什么会得神游症
1.心理社会因素 心因性神游通常是在巨大的心理社会压力下出现的,如婚姻矛盾、事业失败、另一方面,由于患者的病态人格使他采取了消极的防御机制来缓解这种压力。他用遗忘、否认等方法重新构造出一个新的人格以解决心理危机。波妮丝的病例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有关资料表明,在战争时期和自然灾害时期,神游症出现的比率要比平时大得多。
2.酒精致病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过量的酒精摄入是心因性神游的重要诱因。醉鬼在酒精作用下,正常意识受到抑制,而无意识则十分活跃。这种醉酒体验似乎为将来的神游打下了基础。这种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加上心理社会因素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便可能激发患者产生心因性神游。
3.宗教神秘体验
前述保奈的出游是源于一种神秘体验。他说自己遭到了一种神秘力量的攻击,并因此而感到恐惧并陷入无意识状态。这种所谓的神秘力量的攻击来自何方呢?其实来自保奈的内心。保奈传教数十年,倍受人们的尊敬,可这位尊敬的背后他可能有许多的烦恼。但因为自己是受人尊敬的传教士,行为举止要规范、检点,这些烦恼带来的心理压力得不到合适的渲泄,于是化作一种神秘体验使保奈惊恐不安。保奈出走,形象地说是被他的本我“绑架”了,所幸的是保奈本我的冲动在经过“谈判”以后,让自我做了一个小店老板,这其实正是保奈十分羡慕的生活:轻松、自在、随便,可以讨价还价,还可以唯利是图,尝尝“十商九奸”的味道。当然,在保奈身上,宗教神秘体验不过是本我的一场游戏,而另一些宗教神秘体验中的神游可能是其他因素作用的起果,如对宗教真谛的迷恋等。
神游症的治疗
1.消除病因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治疗心因性神游的有效方法是根除病因。在第一个病例中,波妮丝之所以会出走是因为丈夫不关心她,加上儿子忽然亡故,精神打击太大造成的。后来,她的丈夫遵循医嘱,主动关怀波妮丝,同她一起分担失去儿子的痛苦,并且通过有意义地安排新生活使波妮丝逐步回到了原先的人格中来。
如果神游是因为酗酒,那么戒酒当成为第一要紧的事。戒酒的专门技巧我们在书中已有专门论述,可以参照施行。至于保奈那样因为生活过于刻板而神游的人,平时应该有意识地放松自己,减少超我的压力。如不妨试着改善与同事的关系,或者在工作圈子外交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或是在家庭里有意识造就一种轻松、自由的氛围,这些都是有助益的。
2.积极的处世态度
从总体上来看,心因性神游是起因于内心深处的分裂,而这种分裂往往是患者回避矛盾,回避尖锐冲突造成的。要想治好神游,除了在消除病因上下功夫外,患者还要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人生。波妮丝采取的态度是消极的,她十分钦佩萝丝,如果她真像萝丝那样积极对待人生,他便不会神游。她把向萝丝学习的冲动潜抑到无意识中去,结果便导致了波妮丝象征式的病态生活。有关形成积极处世态度的具体技巧请参看社会适应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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